棠樾村口 -九游会j9官方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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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伟成发布时间:2008-11-20阅读次数: 次

 

  旅途中经常会听到关于某个景点的画龙点睛式的描述,也会随之想象着身临其境时的妙趣。但,就像对喀纳斯湖怪的期待一样,有时就是刻意地在湖边终日守侯,或许最后也只能轻轻一叹,空手而归,更何况是匆匆过客?所谓心诚则灵,只是对心的拷问,到底何时灵了?有谁知道?往往到了突然之间想努力回忆起哪个妙趣的情节的时候,却因为早已经时过境迁而空费心思。不过,这种经历有时也恰到好处,它把一种美妙的感觉由原来的一个局部指向扩展到一个完整的过程,让那个过程充满了感觉的美妙。这就是棠樾村口留给我的。
  棠樾是一座村庄,是古时候延续下来的村庄。棠樾村口有七座牌坊,组成了国内罕见的牌坊群。和英格兰索尔兹伯里的巨石阵相比,同样是石头作品的棠樾牌坊群有着更多的确定性:建造的时间,建造的原由,建造的含义,建造的目的性。但同时又拥有和巨石阵一样的猜测意涵和置身期间的震撼,于是,这些经风沐雨的石头建筑就有了想象空间。沿着村口的青石板甬道慢慢地从第一座牌坊走到第七座牌坊,总共只有百来米长的行程,却横跨了明、清两个朝代,明朝建三座牌坊,清朝建四座牌坊,以“义”为中心,以“忠”,“孝”,“节”,“义”,的顺序从两头向中间排列,一气呵成,气势磅礴。每一座牌坊都孕含着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做为那个历史时期向世人展示的最高道德典范。
  棠樾是鲍姓的集居地,这七座牌坊所反映的也是鲍氏家族的事。透过牌坊上“御旨”,“御制”,“恩荣”……的题刻,鲍氏家族的显赫地位一目了然。七座牌坊所旌表的是一名征战沙场的二品大员,一个读书人,一对争先赴死的父子,一个孝敬父母的孩子,两位尽妇道的节妇以及一名商贾。这些人都沿着自己的生命轨迹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做了自己愿做的事。道可道,非常道。一座牌坊,一个故事,就这么一代一代流传下来,鲍氏家族的道德准则、道德操守也一目了然。从第一座牌坊在棠樾村口树立起来,到最后一座牌坊的落成,时间跨度数百年,需要数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最终形成以“义”为中心的“忠”,“孝”,“节”,“义”七座牌坊,圆满完成了一个家族追求儒家伦理思想的心路,需要几代人契而不舍的践行,鲍氏家族苦心孤诣,孜孜以求的精神令人感叹!为了褒扬一种社会风尚,建立一种社会道德,形成一种精神力量,使家族和谐共处,良性发展,永不迷茫,鲍家不管尊卑,不计贫富,不分男女,不问长幼,只要符合道德典范就都不遗余力地为之树碑立坊,鲍氏家族的远见卓识令人感叹!七座牌坊巍然屹立在棠樾村口,一条整洁、狭长的青石板甬道从牌坊下穿过,一代又一代的棠樾人从牌坊下走出去了,又走回来了,每当经过这个特殊的建筑群体,他们是否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让胸臆在这无言的雄浑中舒展,让思绪在这默默的空旷中沉淀。这一排浩浩荡荡的牌坊群,是这个家族经数百年的沧桑,集数百年的辛劳,倾数百年的心力,圆了的一个数百年的梦。棠樾村的男女老少,有事没事都喜欢到牌坊下走走,坐坐。夏天的风从一个个敞开的牌坊中吹来,是那么的凉爽而又惬意;冬日的阳光一出了地平线就无拘无束地投射在牌坊和甬道上,把棠樾村口照耀的亮堂堂,暖融融。他们或许还会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摩这些默默无语的石柱子,因为,这柱子里边可都是有血有肉的故事!鲍氏家族把这些故事融进了坚硬而厚实的石头里边,精雕细凿地把这些或轰轰烈烈,或悲壮凄美的故事打造在石头里边,想必是希望一种理念能够在天地间传承永久。北京的恭王府是一座富丽堂皇、高贵典雅的园林式建筑,当初和�殚精竭虑地把它建造起来,脑子里想的肯定也有许多,但离不开自己享用,妻妾享用,或者儿孙享用。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宅院留传下来了,而且,终于有这么一天,一批又一批的游人会自由自在地涌进他的豪宅,随便踩踏,任意指戳。这或许是另一种遗留,所不同的是,它只让人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在繁华的京师、紫禁城的边上挥霍着糜烂、奢侈的日子。棠樾地处偏隅,但棠樾村口的牌坊群做为一种高度浓缩的文化典型,必将辉映今古。
  七座牌坊中有两座是颂扬女性的,一个妈妈,一个继母,都是典型的徽州女人。徽州有一句俗话: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这说的是徽州商人。还有一句老话:一世夫妻三年伴。说的是徽女常年形只影单的婚姻生活。在那个年代,徽州女人心甘情愿,忍辱负重,独守空房,默默持家,孝敬公婆,管教儿女,用自己的血泪谱写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生命之歌,形成了中国历史上独特的徽女文化。就在这个村口,与牌坊群交相辉映的,还有两座祠堂,其中的清懿堂是中国唯一的女性宗祠。 “懿”为美好之意,“懿”字拆开了,就是“壹、次、心”,暗喻女性对丈夫一心一意,忠贞不二。清懿者,清白贞烈,德行美好也。棠樾鲍氏,在封建社会强大的封建伦理道德观念的笼罩中,居然大张旗鼓地为女性建造祠堂,确实空前绝后,绝无仅有!九十年代,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的代表风尘仆仆,专程光临了这座女性祠堂,领略东方古国对女性的推崇。在徽州人的心目中,徽州女人做为封建时期中国女性的一个典型群体,她们为徽商的辉煌,古徽州文化的发展做出的牺牲和独特奉献同样功不可抹。一座清懿堂,五十九位贞女节妇,五十九个悲怆委婉的徽女故事,像月亮的清辉撒在棠樾人的心口,五十九个圣洁的灵魂,随着日复一日的袅袅炊烟弥漫在棠樾村口。可以想象,在那些缺少男人的日子里,多少困居高墙深院的红袖终日忍气吞声,战战兢兢地演绎着自己的妇道角色。白天辛勤劳作,孝敬公婆;私下里情愁幽幽,独饮孤苦。她们自闭于方寸楼阁,守望着天井漏下的些许光亮,无奈地看着燕来燕去,芳华渐逝。据说,在徽商最鼎盛的明、清时期,徽州的寡妇就有六万多人,如果加上那些因丈夫常年在外做生意而苦度春秋的“活寡妇”,徽州女性的生活际遇确实让人无言以说。“一身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我不知道一生与徽州无缘的戏曲家汤显祖在书写这些诗句的时候心中牵挂的是什么?该不会是徽州的清山绿水或者诗意人居吧?倘若他当初就把目光直接透视到许许多多坚贞不俞,辛勤持家,孤苦伶仃,柔情百结的徽女身上,这世间又会有几多委婉曲折,崔人泪下的唱腔唱词被传诵?
  牌坊群,矗立在棠樾村口;清懿堂,屹立在棠樾村口,带着一声轻轻的叹息,我,寻梦到徽州。

(作者单位:漳州师院成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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