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生象外――中国书画艺术审美例话 -九游会j9官方登录

      境生象外是我国美学和文学最富有民族特色的美学特征。东晋刘宋之际宗炳即提出“澄怀味象”，以象指外物形象，象由此成为美学概念。唐代诗人王昌龄首创“意境”的名称，文学家刘禹锡在《董氏武陵记》一文中提出“境生象外”的论说，丰富和拓展了意境的审美观。
      历代以来，我国书画家创作了不少蕴含境生象外的精品佳作。如何理解和欣赏境生象外的基本特色和艺术内涵，欣赏者应首先具备有较高的艺术欣赏能力和解读思想水平。
      欣赏时，应注重两大要素，入乎其内与出乎其外。
      先入乎其内，即画面的实境构成、指描写客观物象，它是实有和具体的。由画面的实境所引发的境即虚境，它是出乎其外、也是抽象的，因此是无限的；但又是生动，真实，自然和能被感悟或激励人心的。这其中包含着欣赏者的素养、感知、理解、想象、联想以及情趣或情感等多种心理因素。
      在上述这种特定的虚境空间，不同素养的欣赏者，有不同的见解和评价。这就是“仁智各见”或“意随境高”与“境随意低”之说。素养深厚、学问渊博的人，对同一作品艺术见解比较深刻、精辟、透彻，甚至是独有见解。而素养、学问肤浅者则反之。
      一般来说，要解读一幅境生象外的书画佳作，先入乎其内（实境）的理解较容易，而后出乎其外（虚境）则较难。这是因为艺术作品所能呈现于表面的只有实境，虚境的产生有赖于欣赏者的艺术想象，况且象是有形的，但在经艺术家的加工后也可转换为无形的、甚至可以进入“大象无形”之境界。因此“象外有境”艺术作品的完成，不仅需要艺术家通过心物交融的精心创作，还需要欣赏者的参与、进入艺术家作品中的艺术空间，去寻找、感悟较之画面一种更深远的艺术境界。
      以下试举两幅古代书画作品来剖析说明境生象外的审美特征。
      首谈唐代李白《上阳台诗》书作。李氏以诗歌著名，时与斐�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与杜甫并称“李杜”，有诗仙之称，玄宗曾命赋宫中行乐诗。李白与张旭友善、有谓其书法得张旭传授一说。故其行、草不减古人，很有特点。如传世墨迹《上阳台诗》、《中国古代书法家辞典》词条评其：“字画尤飘逸，得无法之法，新鲜秀活，呼吸清淑，摆脱尘凡，飘飘乎有仙气。”赏其作品的字画、线条、结体、章法是欣赏者可以从其书作中视觉感知的，此为实境的“象”。进入虚境由此而产生想象、引发出一种拟人化的艺术“意象”，即飘逸、秀活、清淑乃具仙气。由一幅具有清新的气息的书作，竟能寻绎、感悟到如人清淑的呼吸，想象出如人活生生的生命，是一呼还是一吸呢？这是一个多么感人的艺术化境。
      书画同源，两者有着共同的审美的特点。宋末画家郑思肖，尤精墨兰。他写兰疏花简叶、根不著土坡。人问其故、则曰：“土为蕃人夺，忍著耶？”传世代表作有《墨兰图》，作于元大德十年（1306），刊载《中国绘画史图录》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现藏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见附图）。作者以书法的笔意，写出兰叶与花蕾，形态简约而逼真，运笔刚劲挺拔，署款“所南翁”。赏其画面有一股清高孤傲，刚介自持、坚贞不屈的气节和流露出作者一种满腔悲愤的内心世界。当时，由于元兵入侵，造成宋亡，他隐居苏州。坐卧必向南、以示不忘宋室，故号“所南”。郑氏爱国民族意识强烈，在他创作的《墨兰图》其表现的兰花已不是单纯的“兰花”物象了，而是一种意象、即郑氏的意中之花。此境界蕴含着作者的情感、精神、气节。故本是无情可言的“兰花”也催人泪下。此画作者自题诗云：“向来俯首问羲皇，汝是何人到此乡？未有画前有鼻孔，满天浮动古馨香。”是兰花在说话，还是作者在说话？是作者。郑氏将兰花拟人化，借兰花来表述自己的心迹。因此，观赏者在解读此类名人佳作的艺术内涵时，务须要了解作者所处时代的背景与感悟作者的思想感情，才能正确理解作者在作品中所表达的思想境界和艺术内涵。从而突破画面有限的“象”的限制，从而进入充分发挥想象力的无限的艺术空间。
      总之，境生象外是反映和高度概括了中国美学重视艺术作品的超越于具体形象之外的一种审美观。这也体现了中国书画艺术的本性特征。